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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你的凱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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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登說她做了個夢。

夢裏她與灰崎同住一間公寓關系不錯,雖說還沒親近到洗漱就寢也房門大開毫不顧忌,卻也足以偶爾一人錯用了對方的毛巾,又或是誰錯戴了另一人的耳釘,鮮少拌嘴,間或誰又喝光了對方放在冰箱裏的碳酸飲料,然後誰再不小心一屁股坐折了誰攤在沙發上的成人雜志,並無半點不妥。再然後,每每出門兩人一人向左一人轉右,無人回頭,仿佛從沒認識過,太他吅媽輕松灑脫。

那日遭她郵件轟炸,無視日美時差,郵箱整個被刷屏,開初挺正經,往後幾條便胡言亂語,顏文字亂飛。

當天晚上,等來海常與福田綜合的比賽。

手機裏躺著條沒及時回覆的短信,我幾乎可以借此想象到海登大咧咧伸過一條胳膊來搭住我的肩膀:“前輩,今晚的比賽你打算給誰加油?該不會是祥吾吧?”

猶豫片刻是否該裝作沒看見幹脆不回,但最終還是簡短地拋回去一句:“那小子又不需要我的加油。”

回覆完放下手機,正要走開鈴聲又響起:“哈哈,那加油就留給我們吧,留給涼太。雖說我相信他能贏,但收到加油時的感覺總叫人挺歡欣,何況是來自前輩你的。”

罵人的話打上去又刪掉,最終我心情頗為覆雜地只留了一句“加油”。

發送。

……

“誒?老天!小綠間破天荒給我發了句加油,今天是不是要地震?”手舞足蹈地將手機屏在自家經理面前晃了晃,黃瀨手指飛快地打進回覆,一邊一字一頓大聲讀出自己所寫的內容,“‘加油’的標準答句是‘去死’吧?”

兩秒收到對方毫不留情的回覆:“去死。”

當即爆笑出聲,海登捂著肚子點開自己的短信,將手機遞給黃瀨:“還有這是虹村前輩發來的,我是說‘加油’,不是‘去死’。”

後者聞言異常興奮地接過後看幾秒,誇張表情慢慢歸於平靜,嘴唇抿了抿,露出個挺像是感動到笑出來的弧度,長睫毛不易察覺地顫了顫。

“那小海登你呢,今晚的比賽,你站哪邊?”

“站旁邊。”

太劣質的玩笑早已沒有了笑點,黃毛小子還是給面子地咧了咧嘴:“不是啦,認真的,我是說,你還是全心全意為海常加油的,對吧?”

沈默片刻女孩子慢慢搖了搖頭,背靠他撐在板凳上的手臂坐下,腦袋向後仰,輕輕靠上他肩膀:“這是當然的啊,公私分明,加油永遠給你,給海常,但不妨礙我留句祝福給祥吾。”

聽聞此言有人頓時大驚小怪地抽回了手臂,故作不滿的模樣:“哈?他有什麽好祝福的。”

“祝他好自為之自求多福呀,無論結果是什麽,”說完她嬉皮笑臉地站起來,拍了拍巴掌,朝對方勾了勾手,“來吧帥哥,我們來幫你臨陣磨槍。你知道是他教會我打的球,我來幫你熟悉一下他那糟糕的球風。”

可黃瀨卻沒站起來,杵在原地擡起頭,琥珀樣的眼睛裏露出個故作深沈的神情。習慣於犯蠢扮萌的家夥一旦如此,若非高燒突破四十度或是撞見血海深仇的宿敵,便八成是說不出口的話堵在了喉嚨裏。可不知是否真沒註意到這一點,海登停住腳步,視線掃過他腳踝,臉上換上個了然的表情:“唉,我都忘了,臨近重要比賽,不能再給你的腳增加負擔。”

方才還坐著不動的家夥立馬噌地一下站起來,決定不再放過眼下暢所欲言的機會:“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啦……話說今天晚上的比賽,你會緊張麽?”

“這個問題該是我問你吧?昨天看到福田綜合的比賽錄像時,你可不怎麽淡定哦,千萬別說其中原因還包括我和誰的人際關系。”

女生最後半句玩笑話脫口而出再隨意不過,但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黃瀨只覺得她一語中的。心裏在說別露餡,嘴上卻義無反顧地坦白無疑:“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國二我入部的時候,你在我和祥吾君當中,更希望誰能留下來?”說完他看進經理小姐的眼睛,在那裏沒發現任何一絲的敷衍了事,她似乎是在認真回憶當初所思所感。

“我以為他會留下來,但也很高興最終留下來的是你。要知道先前被他的差個性趕走的人並非個例。”

“‘以為’和‘高興’,這和‘希望’可都不是同一個意思哦。”

“好吧,我承認,我沒想過,但我樂於接受任何一種結果,我只看結果。”她聳肩,爽快地承認。

“那麽只看結果的奎因小姐,這次的比賽你該不會也是按照結果決定立場吧?”黃毛模特重新恢覆笑臉洋溢,但等待對方回答的態度卻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但要我說,比賽歸比賽,情感歸情感,顧此失彼有欠妥當,但重心錯置,兩相幹擾,大多也只會二者皆失。

笑逐顏開的表情中,海登張開手臂,稱兄道弟地攬住黃瀨的脖子。身高有些差異,令後者不得不稍稍駝背,她便乘機將腦袋輕輕靠住對方的頭:“我站你這邊,立場堅定,因為結果一定是你贏,我更願意相信你會贏。”

在乎的人會變成更在乎的人,這點自然而然;而從不屑一顧的人躋身成為最在乎的人,那該是個奇妙的化學反應。

……

“黃瀨和灰崎那小子,怎麽每次都爭成這樣?”球場邊黑皮掏了掏耳朵,用態度表明如果他們又打起來,他也已經懶得再去制止。

金融界中相信鯰魚效應,而赤司相信經典理論放諸競技體育的隊伍中依然合理,因此黃瀨的加入應當是利大於弊。

你可以說黃瀨與灰崎是同一種人,也可以說他們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而這樣的兩人一旦敵對,在頭破血流前絕無妥協。遍體鱗傷的地方會變成最強壯的地方,少數情況中這也只是海明威的理想化認知。

“騎士條例第六條:永不因言辭之利卷入爭吵而戰鬥。”

赤司那家夥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邊,開口便是叫人不明就裏的話題,反正無論如何,眼下灰崎和黃瀨顯然已經違反了他口中的條例。我覺得莫名其妙,皺了皺眉:“哈?”

他不言,輕搖一下頭。

下一秒,球場中黃瀨正要灌籃,卻被灰崎截下。粗暴飛出去的球不偏不斜,正好砸中一旁正低頭幫著記錄部內事項的海登的額角。

手中的筆記本墜地,她輕呼一聲,當場下意識捂住被砸的地方,表情顯示這一球比那看上去還要殺傷力驚人。見狀黃瀨連忙跑向她,個人恩怨後置,他小心撩開女生額前的頭發,看到那是塊挺深的淤青:“真、真對不起,海登同學,你,呃,你還好麽?我送你去校醫室!”臉上是真心實意的擔心與自責的混合體,而與他相對,灰崎僅是倉促地皺了皺眉,嘴裏不知是不屑還是其他意味地嘁一聲。

“不是你們,我本來就不小心磕青了一塊,不過是不太走運,又被球砸中了同一個地方。”痛覺消減,她擺了擺手,做出個好了傷疤忘了痛的嬉皮笑臉。

我突然想起,昨天從小道消息聽說灰崎那家夥帶著個高個子的長腿漂亮女朋友在一家Pub裏又和人發生暴力事件,還被對方用刀劃傷,這麽看來,消息中他“女朋友”的身份不作他想。

“騎士條例第四條:總是給予女士以援助。”

身旁赤司再次開口,我低頭看他,詫異地發現他一只眼睛裏有那麽一剎閃過一絲危險的金色,應該是錯覺,那給人一種造成森林火災的細小煙頭從始作俑者手中彈出去時劃出的不詳光點的感覺。“你到底想說什麽啊,赤司?”從現狀看,這次是黃瀨無心中正好遵守了這一條例,而灰崎沒有。

他輕哂:“沒什麽,只是突然想到。”

“這種東西,違反了又會怎樣?”從灰崎還好端端活著這點來看,反正不是遭到天打雷劈。

“會犯錯,僅此而已。或者說,這只是一種風度,並非義務。”

……

無端回憶起這麽一個片段,我隨手敲進電腦,回過神來時卻發現這已經變成了回覆海登來信的郵件。正想著她讀到是否會感到莫名其妙,屏幕一角已彈出收信提示:“事實上,赤司他也違反了。騎士條例的第三條是,永不殘忍。”

“那得看你對殘忍怎麽定義。”

撅著嘴的顏文字送回來,她明顯有意岔開話題:“今晚的比賽結束後,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結果的。P.S.當然也可能報喜不報憂,雖說前輩你也許根本不在乎。”

……

夜晚依舊不緊不慢地來臨,此時誠凜已經戰勝陽泉。

距離比賽開始進入倒計時,但隊伍的王牌卻不見了人影。跑出體育館找人時海登才發現夜裏的氣溫比想象中低,外套又太薄,風刮來時叫人有些打顫。

遠遠看見一排臺階往上,一顆金發的腦袋反射著路燈燈光,她加快腳步向那兒走去,一時大意忽略了光線較暗處有人正走下階梯,經過她時擡起手臂,巴掌駕輕就熟地搭上她胯骨將她攬進自己懷裏。

轉頭看清對方面孔時,她並無太多驚訝,只是呼吸稍稍急促,伴隨有句話差點兒脫口而出。

——嗨,你這該死的狗東西,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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